第58章 使勁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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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使勁養
窗外的陽光灑落進來, 照在鐵盒上泛著銀質光芒。
鐵盒的邊緣早已生銹，裏面躺著一個紅色的平安符。
除此之外，別無他物。
阮糖纖白的指尖像被針刺了一下, 蜷縮一瞬。
她顫巍巍地拿起那個平安符, 呼吸紊亂, 心跳都快停了節拍。
這個平安符, 她實在太熟悉了。
當初阮玨考進濱城公安局, 入職的前一天，阮糖就陪柳玉瑩去寺廟給他求了這個平安符。
當時柳玉瑩求了一對，分別送給阮糖和阮玨，一人一個。
那天晚上, 阮糖將兩個平安符放到自己的書桌上，悄悄地給它們繡上了愛心的圖案。
她沒學過刺繡，全憑心血來潮和即興發揮。
她穿著校服坐在臺燈下, 在上面認真地繡上歪歪扭扭的粉色愛心。
而後, 她將繡好的平安符送給了阮玨, 神情分外真摯。
“哥哥, 這兩個平安符都送給你。”
她知道她的哥哥成為警察後會在一線沖鋒陷陣，長期與危險作伴。
他比她更需要這平安符。
雖然柳玉瑩打算送給他們一人一個, 但阮糖希望把自己那份也給阮玨, 好運加持, 祝願他能一直順遂平安。
但最終, 她的願望落空，一切成灰。
阮糖的指腹摩挲過那平安符上所繡的粉色愛心。
這歪歪扭扭的愛心圖案, 是她親手作的, 她不會認錯。
這世間只有這兩個平安符。
誰曾想，如今有一個平安符竟在周淮煦這兒。
阮糖的鼻尖微酸, 心裏惴惴不安。
難不成，她哥哥的死和周淮煦有關？
她的心臟像被一只大手攥緊，一股難言的恐慌感襲上心頭。
令她有些呼吸不過來，感覺心口一陣一陣地抽疼。
這種疼比當初她給阮玨繡平安符時不小心被針紮到，要難受上千萬倍。
阮糖抱著懷裏的鐵盒，五指蜷縮捏緊，吃力地站起身。
她剛想走出去，問問周淮煦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一陣清晰利落的腳步聲就由遠至近傳來。
周淮煦走進房間，正好與阮糖撞個正著。
他的目光落到她手裏的鐵盒，身體一僵，眼裏劃過一絲驚詫。
阮糖舉起手裏的平安符，一字一句地問他：“你為什麽會有這個平安符？”
周淮煦的薄唇緊抿，艱澀開口：“是阮玨給我的。”
阮糖眼瞳顫動。
她沒有想到，周淮煦竟認識她的哥哥阮玨。
那一年，周淮煦和阮玨通過各自單位的考核，去首都進行為期三個月的特戰選拔訓練。
能去那裏訓練的，都是各國防軍隊警隊選出的最好、最強的苗子。
周淮煦就在那兒認識了阮玨。
他的年紀比阮玨小許多，但能力出眾被破格提拔進了訓練營。
兩人的趣味相投，能力相當，很快就打成一片，結下了深厚友誼。
周淮煦對阮糖說：“你手裏的平安符，就是那個時候阮玨給我的。”
那時他們一起訓練，同吃同住。
部隊統一發放了清一色的鐵盒，阮玨將阮糖送的平安符珍藏在裏面，正好讓周淮煦看見了。
周淮煦覺得平安符上的愛心繡得歪歪扭扭，很有意思。
阮玨便將其中一個平安符送給了他。願他也能平平安安，好運同當。
“那時候你哥經常跟我提起你，還給我看了你們的全家福照片。”
照片裏的阮糖剛滿十八歲，少女白凈漂亮，笑起來一雙桃花眼瀲灩動人。
一看就是生活在幸福家庭裏的小公主。
那一眼，讓周淮煦記住了她。
直到後來兩人初次見面，周淮煦也一眼就認出她來。
阮糖愕楞：“你從來沒有和我說過這些。”
周淮煦的喉結微動，嗓音清冽低沈，藏著濃烈的情緒。
“那時候我在執行臥底任務，不便和你相認。”
後來他知道阮玨是她的禁忌，便也沒有主動提起。
這些年，周淮煦也在為阮玨當年的案件做調查。
他退役後學習犯罪心理學等課程，不僅是為了提升自我，扶善懲惡，也是想替她的哥哥抓住真兇。
阮糖的心深深振動。
原來在這個世界上的另一個角落，有人和她一樣掛念著她的哥哥。
他們始終堅持，一路奮戰，想要改變這一切。
這麽想想，阮糖覺得自己並不孤單。
她望向周淮煦，心裏那股慌亂的窒息感早已消失。
有熹微的陽光透過玻璃窗灑進來，照在他們的周身，仿佛鍍上一層淺淺的金粉，熠熠發光。
窗外停稍在枝頭的鳥雀發出啾啁聲，有嫩綠的樹葉被風吹得簌簌掉落。
萬物生動，熱烈明朗。
一切都迎著光，令人心生期冀。
縱使山水漫長，她也不覺得道路遙遠難行，因為有他的陪伴。
—
連續三天，阮糖和周淮煦在海上繼續進行打撈屍體的工作。
漸漸的，所有屍體都盡數被發現。
包括最近失蹤的幾名男性，連同秦芷卿和莊眉。
他們將所有打撈上來的屍體都運回濱城公安局。
法醫鑒定室忙得不可開交，屍檢報告像雪片一樣飛來。
阮糖他們根據屍檢報告的結果，發現所有屍體的表面水分充沛。
死者雙手雙腳都有明顯的浸漬痕跡，胸腹腔肺部等處積蓄著渾濁的液體。
與此同時，幾名男性屍體與雪兔一樣，身前都遭受到不同程度的性.虐.待傷害。
而秦芷卿和莊眉生前頭顱、手腕等處有輕傷，死前曾經掙紮過。
他們當初活著的時候都是被綁上鐵鏈，渾身被禁錮，直接被沈入海底。
有的溺斃身亡，而有的是在遭受性.虐的過程中致死。
一系列的檢查結果出來後，警方立刻通知死者的家屬來認領屍體。
一時間，警局人滿為患。
哭聲與喧鬧聲不斷，整整持續了三四天。
所有屍體都被認領帶去殯儀館火化，除了秦芷卿。
秦芷卿在濱城戲劇院工作，和之前的戀人鬧掰，和親戚朋友也鮮少有來往。
唯有荊山這些年對她多加“照拂”，和她的關系最為密切。
但荊山得知秦芷卿的死訊後，以在寺廟禮佛為由，沒有來警局。
反倒是荊瑩瑩來到這兒給秦芷卿收屍。
以前荊瑩瑩很不喜歡秦芷卿。
她覺得秦芷卿就是個狐媚子，整天勾引她幹爸，覬覦他的錢財。
但秦芷卿的死訊傳到她那兒後，荊瑩瑩決定來送她一程。
彼時羅英傑跟在荊瑩瑩的身後，腳步匆匆，臉上掛著難色。
他快步上前走了兩步，試圖將荊瑩瑩攔下。
“瑩瑩，你還是別進去看了。”
聽說秦芷卿的屍身在海裏泡得太久，整張臉連同身體早已腐爛，連骨頭也爛得徹底。
他怕荊瑩瑩看到那種死狀，會被嚇到。
荊瑩瑩的臉色平靜，態度堅決：“我想送她一程。”
如果是從前的她，遇到點不如意的小事就會發脾氣鬧別扭；
如果知道秦芷卿溺水而亡的消息，估計嚇得都不敢來這兒。
但如今她不怕了。
沒有什麽比人心更可怕。
荊瑩瑩柔韌的脊背挺直，徑自走到阮糖的面前。
她望向那間停屍房，繃著唇角問：“她在裏面嗎？”
“嗯。”阮糖朝她頷首，領著荊瑩瑩和羅英傑走進去。
他兩在裏頭剛待了一會兒，羅英傑就捂著嘴，急匆匆地跑了出來。
他在外頭吐了一陣，感覺整個肺都要被嘔出來。
屍房裏的那股腐臭味，令他一秒鐘都待不下去。
阮糖站在停屍房的門口，目光靜靜地投到他的方向。
她沒料到羅英傑這一米八的大高個兒竟像紙糊做的，一下就能被吹散。
反倒是荊瑩瑩待在裏頭，沒有被那駭人的死狀和難聞的氣味逼退，反而後續還能鎮定地給秦芷卿操辦各種手續。
彼時羅英傑捂著嘴，終於吐完了。
他滿臉尷尬地走到阮糖的面前，訕訕地說：“讓阮警官見笑了。”
阮糖搖頭：“一般人見到那種場景，受不住是正常的。”
“那瑩瑩……”羅英傑欲言又止。
阮糖看了眼停屍間半敞的房門，低聲道：“荊瑩瑩很勇敢，她比我們想象得要堅強。”
“……”
“所以，你不用像護著溫室裏的小花一樣呵護她。”
如今的她不是柔弱易折的花朵，也不是脆弱易碎的琉璃。
她是可以經受狂風驟雨的樹。
羅英傑怔了怔，半晌笑道：“雖然瑩瑩現在比以前成熟了些，但我身為男人，還是要好好保護她！”
他說得擲地有聲，腰板挺得筆直，全然將剛剛捂嘴彎腰跑去嘔吐的姿態拋得一幹二凈。
阮糖摸了摸鼻子，不置可否。
她換了個話題：“羅秘書今天不用上班嗎？”
她很好奇他身為那位的秘書，怎麽成天總能跟在荊瑩瑩的屁股後面跑。
羅英傑說：“我今天調休了。”
他頓了頓，“我放心不下瑩瑩，想陪她一起過來。”
不得不說，他對荊瑩瑩的心思比真金白銀還要真。
“你很喜歡荊瑩瑩。”
阮糖的話令羅英傑紅了耳根。
他噙起嘴角的弧度道：“她是我見過最好的女孩。”
羅英傑和荊瑩瑩已經認識快七年的時間。
從前荊瑩瑩嬌生慣養，刁蠻任性，許多世家千金都不愛和她玩。許多豪門公子也只是奉承她，追求有餘，真心不足。
只有羅英傑喜歡圍在她的身邊轉。
他一想到荊瑩瑩那嬌俏伶俐的樣子，不自覺地彎起嘴角。
“你別看瑩瑩總愛耍大小姐的脾氣，但其實她都是虛張聲勢。”
“……”
“她是個外冷內熱的性子，很可愛的。”
當初羅英傑剛工作不久，受人欺負，落得滿身傷痕，還要被指派來荊家傳話。
就在那個時候，他遇到了荊瑩瑩。
荊瑩瑩看到他身上的傷，悉心地問他疼不疼，還給了他一瓶藥膏，讓人送他去醫院。
她的出現，成為了他那段灰霾歲月裏唯一的一束光。
“我打算向瑩瑩求婚了。”
羅英傑的臉上綻放出燦爛的笑容，幸福之情溢於言表。
他今年就快三十歲，而立之年，想娶心愛的人共度一生，一切剛剛好。
阮糖想了想，問：“你覺得荊瑩瑩會答應嗎？”
羅英傑的笑容收斂了些，眼裏流露出一絲迷茫，搖了搖頭。
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有幾成把握。
他的眼睛透過眼鏡片，折射出熠亮的光芒。
“我相信金誠所至金石為開，只要我一直陪在她身邊，她肯定會答應的。”
—
荊瑩瑩來為秦芷卿收屍，讓這次海上撈屍工作完全落下帷幕。
但自從警局在北澳港海域打撈出這些屍體後，市裏開始傳出了各種流言。
有關於那口桃花棺材的，還有關於那些被殘暴虐殺的男屍，和戲劇院演員秦芷卿溺亡的真相。
有傳聞稱，這些事都與荊三爺有關。
許多人不相信樂善好施的荊三爺怎麽會與這些事扯上關系。
但也有人認為，商人逐利，哪有那麽完美良善的人。荊三爺這些年說不準就是在作秀，其中必有貓膩。
一時間眾說紛紜，流言四起。
荊三爺成為了街坊鄰裏爭相八卦的談資。
外頭吵成一團，位於濱城某處高級公寓的屋內，倒是一片歲月靜好的樣子。
彼時阮糖站在廚房的竈臺前，正跟著周淮煦學做舒芙蕾。
她穿著米白色的廚房圍裙，將蛋黃與牛奶混合攪拌均勻。
她的動作青澀笨拙，從來沒握過電動攪拌器。
周淮煦站到她的身後，掌心覆上她的手，悉心地教她操作步驟。
暖黃朦朧的燈光攏在他們的周身，靜謐柔和，美得像是一幅畫。
然而，他們的聊天內容參雜著點恐怖故事的味道，驚駭又刺激。
周淮煦側眸，眼裏閃著促狹的光，註視著阮糖。
他問：“外面那些不利於荊山的輿論，是你引導的？”
“我可沒那個本事。”
阮糖撇撇嘴，“我就是看不慣他那一副高枕無憂的樣子。”
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這墻硬不硬，憑借群眾的力量推一把就知道了。
既然他敢做，就要接受考驗。
周淮煦沈吟：“這也是個方法。”
興許他們會狗急跳墻，有進一步的行動。
阮糖早就派了人手在荊山家附近蹲點，看看他有無異常。
她將做好的面糊倒入烤碗中，順著周淮煦的手輕輕震了震手裏的碗。
“這樣才能翻拌得更加均勻。”
他的鼻息拂上她的耳畔，溫溫熱熱的。
寬大的掌心覆在她的手背，觸感清晰滾燙。
阮糖抿抿嘴，若有所思地點頭。
“道理我都懂，但做這個舒芙蕾需要兩人齊齊上手這麽做嗎？”
他剛剛全程握著她的手，手把手教學，幾乎沒有分開過。
“沒錯。”周淮煦的眼眸澄澈，毫不猶豫地說。
阮糖瞇了瞇眼，心說這男人真是誆人不打草稿。
她抿著嘴角的弧度，將那碗舒芙蕾放進預熱好的烤箱中，也不揭穿他。
“那周老師，請問現在這樣是不是就可以了呢？”
“嗯。”周淮煦的唇畔勾起淺弧。
他們做足所有工作，只要靜靜等待，坐享勝利成果就好。
那天過後，阮糖和周淮煦就這樣按兵不動地等待。
還沒等到荊山有所動作，荊瑩瑩反倒先約他們出來。
某個工作日的下午。
老城區一家咖啡廳裏正播放著不知名的韓流歌曲。
伴隨門前的風鈴擺動，發出清脆的聲響。
荊瑩瑩推開門，踩著細長的高跟鞋篤篤篤地走進咖啡廳內。
她放眼望去，很快就找到了周淮煦和阮糖所在的位置。
荊瑩瑩踱步上前，坐到他們的對面，將自己的奢牌包包隨意一放。
她環顧四周，不解地問：“你們怎麽選在這兒？”
這家咖啡廳的客人很少，裝潢單調到極致，不像其他咖啡廳那樣設計精致，擁有濃濃的小資情調。
“這裏的咖啡能好喝嗎？”荊瑩瑩撇嘴問。
阮糖眸色很淡，朝她開口：“這裏安靜，不易引人註意。”
荊瑩瑩恍然，伸手拿起桌上早已點好的一杯美式咖啡，嗅了嗅。
她微微皺了下鼻子，但還是低頭呡了一口。
向來嬌貴挑剔的大小姐沒有說出吐槽的話，直入正題。
“這段時間你們讓我多留意荊山的動靜，果然讓我發現了一些貓膩。”
她明艷秀麗的眉眼間透著點得意，不稱荊山為幹爸，而是直呼其名。
自從那次荊瑩瑩離開荊家後被荊山停掉銀行卡，阮糖勸說她回去，她就已經變了。
她重新回到荊山的身邊，扮演一朵經受不住風雨的菟絲花。
她向荊山求饒，聲稱會好好孝順他，承歡膝下到他百年之後。
這樣乖巧聽話的樣子，令荊山很滿意。
他以為她只是被自己掌控在手心的小小金絲雀，不足為懼。
但荊瑩瑩卻避開他，偷偷去見周淮煦。
那天她去警局不止是為了告知她回到荊家的消息，也是想擺明自己的態度和立場。
她對阮糖和周淮煦說：“最近荊山好像很忙，經常不在家，想來輿論對他有了影響。”
她低聲說，“昨天羅英傑來找荊山，說要和我結婚。”
羅英傑今年快三十歲，正是娶妻的好年紀。
前不久他向荊瑩瑩求婚，遭到了她的婉拒。
荊瑩瑩沒想到他求婚未果就跑去找荊山，想要曲線救國求支援。
當時她站在書房門外偷聽，氣得不打一處來。
她很想沖進去和羅英傑理論，但聽到他們的對話聲後，荊瑩瑩生生地停下腳步。
她回憶著當時的場景，聲音壓得更低了些。
“最近濱城裏關於荊山的傳聞鬧得沸沸揚揚，羅英傑說如果再這麽下去，他也會受到牽連，希望能和荊山合作。”
聞言，阮糖和周淮煦面面相覷，眼裏都透出一絲不解。
難道羅英傑和最近這起男性失蹤案也有關系。
那他為什麽又要和荊山合作？
“羅英傑說自己既然選擇和荊山聯盟，必定要表現出誠意。”
當時荊瑩瑩隔著書房的門縫，看見羅英傑遞給荊山一樣東西。
“什麽東西？”阮糖不禁問。
荊瑩瑩思忖道：“那東西被羅英傑用一個黑色袋子包裹得嚴嚴實實，瞧不出是什麽，但看起來挺大的。”
她仔細回憶：“當時我就覺得，那東西應該對他們來講很重要。”
當時荊山收到羅英傑遞來的神秘物件後，立刻就把那個袋子藏到書房的保險櫃裏。
荊瑩瑩低聲說：“我親眼看見他把那東西放進保險櫃，但他的身子擋著，我看不到他輸入的密碼。”
這件事情有些棘手。
他們商議過後，決定去偷保險櫃裏的神秘物品，一探究竟。
周淮煦的眉心微凝：“既然荊山很看重這袋東西，那它有可能是重要的罪證。”
他對荊瑩瑩說，“這個任務太危險，你接下來先不要輕舉妄動，和我們保持聯系，有任何問題隨時找我們。”
“好啊。”荊瑩瑩彎起嘴角，“那我們微信聯系。”
聞言，阮糖摸出自己衣兜裏的手機，對她說：“你加我。”
她將手機遞到荊瑩瑩的面前，手機屏幕上映現著她的微信二維碼。
荊瑩瑩的嘴角抽動了下，悻悻然地拿出自己的手機去掃那二維碼，將阮糖加進好友列表裏。
她將手機揣回懷裏，朝阮糖揚眉道：“有件事我還是想說清楚。”
“我拒絕了羅英傑的求婚，不單單是針對他一個人。現在這世上任何一個男生向我求婚，我都會拒絕的。”
如今的她不關心男女情愛，只想解決眼下的事情。
所以即便周淮煦再優秀再無可挑剔，她也不會偷不會搶，不會再惦記。
荊瑩瑩的神情坦蕩，朝阮糖微微一笑。
這樣子的她比以往更加絢麗迷人，看起來變了許多。她真的長大了。
阮糖朝她莞爾一笑。
三人聊完後，分兩路打道回府。阮糖坐上周淮煦的車，打算回阮家。
今天她爸媽喊她回家吃飯，車子一路開到白鷺灣畔的別墅區，距離阮家的獨棟別墅越來越近。
阮糖坐在車廂裏，側頭看向周淮煦。
“你要不要一起去我家吃飯？”
周淮煦的薄唇輕抿，修長指骨搭在方向盤上微微屈起，陷入沈思。
阮糖好整以暇地註視他，仿佛一眼就能將他看穿。
她笑道：“沒想到你還有膽怯的時候。”
“也不是膽怯。”周淮煦眸色沈沈，坦然道，“我是擔心你爸見了我又會不高興。”
“那你敢不敢去？”阮糖不拖泥帶水，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模樣，“想不想去和我爸一決高下？”
周淮煦從喉嚨裏滾出極低的悶笑：“你就不能盼著我點好？”
如果他和她爸一決高下，他肯定又是挨揍的份，得被她爸揍得渾身上下都掛了彩。
“我爸哪兒有那麽恐怖。”阮糖忍著笑，板起臉道，“別怕，到時我會幫你。”
周淮煦：“怎麽幫？”
阮糖的眼裏閃過狡黠：“你去了就知道了。”
怎麽聽起來像在釣魚執法？
周淮煦無奈，但只要是她，他甘願當那條被釣上岸的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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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盒的邊緣早已生銹，裏面躺著一個紅色的平安符。
除此之外，別無他物。
阮糖纖白的指尖像被針刺了一下, 蜷縮一瞬。
她顫巍巍地拿起那個平安符, 呼吸紊亂, 心跳都快停了節拍。
這個平安符, 她實在太熟悉了。
當初阮玨考進濱城公安局, 入職的前一天，阮糖就陪柳玉瑩去寺廟給他求了這個平安符。
當時柳玉瑩求了一對，分別送給阮糖和阮玨，一人一個。
那天晚上, 阮糖將兩個平安符放到自己的書桌上，悄悄地給它們繡上了愛心的圖案。
她沒學過刺繡，全憑心血來潮和即興發揮。
她穿著校服坐在臺燈下, 在上面認真地繡上歪歪扭扭的粉色愛心。
而後, 她將繡好的平安符送給了阮玨, 神情分外真摯。
“哥哥, 這兩個平安符都送給你。”
她知道她的哥哥成為警察後會在一線沖鋒陷陣，長期與危險作伴。
他比她更需要這平安符。
雖然柳玉瑩打算送給他們一人一個, 但阮糖希望把自己那份也給阮玨, 好運加持, 祝願他能一直順遂平安。
但最終, 她的願望落空，一切成灰。
阮糖的指腹摩挲過那平安符上所繡的粉色愛心。
這歪歪扭扭的愛心圖案, 是她親手作的, 她不會認錯。
這世間只有這兩個平安符。
誰曾想，如今有一個平安符竟在周淮煦這兒。
阮糖的鼻尖微酸, 心裏惴惴不安。
難不成，她哥哥的死和周淮煦有關？
她的心臟像被一只大手攥緊，一股難言的恐慌感襲上心頭。
令她有些呼吸不過來，感覺心口一陣一陣地抽疼。
這種疼比當初她給阮玨繡平安符時不小心被針紮到，要難受上千萬倍。
阮糖抱著懷裏的鐵盒，五指蜷縮捏緊，吃力地站起身。
她剛想走出去，問問周淮煦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一陣清晰利落的腳步聲就由遠至近傳來。
周淮煦走進房間，正好與阮糖撞個正著。
他的目光落到她手裏的鐵盒，身體一僵，眼裏劃過一絲驚詫。
阮糖舉起手裏的平安符，一字一句地問他：“你為什麽會有這個平安符？”
周淮煦的薄唇緊抿，艱澀開口：“是阮玨給我的。”
阮糖眼瞳顫動。
她沒有想到，周淮煦竟認識她的哥哥阮玨。
那一年，周淮煦和阮玨通過各自單位的考核，去首都進行為期三個月的特戰選拔訓練。
能去那裏訓練的，都是各國防軍隊警隊選出的最好、最強的苗子。
周淮煦就在那兒認識了阮玨。
他的年紀比阮玨小許多，但能力出眾被破格提拔進了訓練營。
兩人的趣味相投，能力相當，很快就打成一片，結下了深厚友誼。
周淮煦對阮糖說：“你手裏的平安符，就是那個時候阮玨給我的。”
那時他們一起訓練，同吃同住。
部隊統一發放了清一色的鐵盒，阮玨將阮糖送的平安符珍藏在裏面，正好讓周淮煦看見了。
周淮煦覺得平安符上的愛心繡得歪歪扭扭，很有意思。
阮玨便將其中一個平安符送給了他。願他也能平平安安，好運同當。
“那時候你哥經常跟我提起你，還給我看了你們的全家福照片。”
照片裏的阮糖剛滿十八歲，少女白凈漂亮，笑起來一雙桃花眼瀲灩動人。
一看就是生活在幸福家庭裏的小公主。
那一眼，讓周淮煦記住了她。
直到後來兩人初次見面，周淮煦也一眼就認出她來。
阮糖愕楞：“你從來沒有和我說過這些。”
周淮煦的喉結微動，嗓音清冽低沈，藏著濃烈的情緒。
“那時候我在執行臥底任務，不便和你相認。”
後來他知道阮玨是她的禁忌，便也沒有主動提起。
這些年，周淮煦也在為阮玨當年的案件做調查。
他退役後學習犯罪心理學等課程，不僅是為了提升自我，扶善懲惡，也是想替她的哥哥抓住真兇。
阮糖的心深深振動。
原來在這個世界上的另一個角落，有人和她一樣掛念著她的哥哥。
他們始終堅持，一路奮戰，想要改變這一切。
這麽想想，阮糖覺得自己並不孤單。
她望向周淮煦，心裏那股慌亂的窒息感早已消失。
有熹微的陽光透過玻璃窗灑進來，照在他們的周身，仿佛鍍上一層淺淺的金粉，熠熠發光。
窗外停稍在枝頭的鳥雀發出啾啁聲，有嫩綠的樹葉被風吹得簌簌掉落。
萬物生動，熱烈明朗。
一切都迎著光，令人心生期冀。
縱使山水漫長，她也不覺得道路遙遠難行，因為有他的陪伴。
—
連續三天，阮糖和周淮煦在海上繼續進行打撈屍體的工作。
漸漸的，所有屍體都盡數被發現。
包括最近失蹤的幾名男性，連同秦芷卿和莊眉。
他們將所有打撈上來的屍體都運回濱城公安局。
法醫鑒定室忙得不可開交，屍檢報告像雪片一樣飛來。
阮糖他們根據屍檢報告的結果，發現所有屍體的表面水分充沛。
死者雙手雙腳都有明顯的浸漬痕跡，胸腹腔肺部等處積蓄著渾濁的液體。
與此同時，幾名男性屍體與雪兔一樣，身前都遭受到不同程度的性.虐.待傷害。
而秦芷卿和莊眉生前頭顱、手腕等處有輕傷，死前曾經掙紮過。
他們當初活著的時候都是被綁上鐵鏈，渾身被禁錮，直接被沈入海底。
有的溺斃身亡，而有的是在遭受性.虐的過程中致死。
一系列的檢查結果出來後，警方立刻通知死者的家屬來認領屍體。
一時間，警局人滿為患。
哭聲與喧鬧聲不斷，整整持續了三四天。
所有屍體都被認領帶去殯儀館火化，除了秦芷卿。
秦芷卿在濱城戲劇院工作，和之前的戀人鬧掰，和親戚朋友也鮮少有來往。
唯有荊山這些年對她多加“照拂”，和她的關系最為密切。
但荊山得知秦芷卿的死訊後，以在寺廟禮佛為由，沒有來警局。
反倒是荊瑩瑩來到這兒給秦芷卿收屍。
以前荊瑩瑩很不喜歡秦芷卿。
她覺得秦芷卿就是個狐媚子，整天勾引她幹爸，覬覦他的錢財。
但秦芷卿的死訊傳到她那兒後，荊瑩瑩決定來送她一程。
彼時羅英傑跟在荊瑩瑩的身後，腳步匆匆，臉上掛著難色。
他快步上前走了兩步，試圖將荊瑩瑩攔下。
“瑩瑩，你還是別進去看了。”
聽說秦芷卿的屍身在海裏泡得太久，整張臉連同身體早已腐爛，連骨頭也爛得徹底。
他怕荊瑩瑩看到那種死狀，會被嚇到。
荊瑩瑩的臉色平靜，態度堅決：“我想送她一程。”
如果是從前的她，遇到點不如意的小事就會發脾氣鬧別扭；
如果知道秦芷卿溺水而亡的消息，估計嚇得都不敢來這兒。
但如今她不怕了。
沒有什麽比人心更可怕。
荊瑩瑩柔韌的脊背挺直，徑自走到阮糖的面前。
她望向那間停屍房，繃著唇角問：“她在裏面嗎？”
“嗯。”阮糖朝她頷首，領著荊瑩瑩和羅英傑走進去。
他兩在裏頭剛待了一會兒，羅英傑就捂著嘴，急匆匆地跑了出來。
他在外頭吐了一陣，感覺整個肺都要被嘔出來。
屍房裏的那股腐臭味，令他一秒鐘都待不下去。
阮糖站在停屍房的門口，目光靜靜地投到他的方向。
她沒料到羅英傑這一米八的大高個兒竟像紙糊做的，一下就能被吹散。
反倒是荊瑩瑩待在裏頭，沒有被那駭人的死狀和難聞的氣味逼退，反而後續還能鎮定地給秦芷卿操辦各種手續。
彼時羅英傑捂著嘴，終於吐完了。
他滿臉尷尬地走到阮糖的面前，訕訕地說：“讓阮警官見笑了。”
阮糖搖頭：“一般人見到那種場景，受不住是正常的。”
“那瑩瑩……”羅英傑欲言又止。
阮糖看了眼停屍間半敞的房門，低聲道：“荊瑩瑩很勇敢，她比我們想象得要堅強。”
“……”
“所以，你不用像護著溫室裏的小花一樣呵護她。”
如今的她不是柔弱易折的花朵，也不是脆弱易碎的琉璃。
她是可以經受狂風驟雨的樹。
羅英傑怔了怔，半晌笑道：“雖然瑩瑩現在比以前成熟了些，但我身為男人，還是要好好保護她！”
他說得擲地有聲，腰板挺得筆直，全然將剛剛捂嘴彎腰跑去嘔吐的姿態拋得一幹二凈。
阮糖摸了摸鼻子，不置可否。
她換了個話題：“羅秘書今天不用上班嗎？”
她很好奇他身為那位的秘書，怎麽成天總能跟在荊瑩瑩的屁股後面跑。
羅英傑說：“我今天調休了。”
他頓了頓，“我放心不下瑩瑩，想陪她一起過來。”
不得不說，他對荊瑩瑩的心思比真金白銀還要真。
“你很喜歡荊瑩瑩。”
阮糖的話令羅英傑紅了耳根。
他噙起嘴角的弧度道：“她是我見過最好的女孩。”
羅英傑和荊瑩瑩已經認識快七年的時間。
從前荊瑩瑩嬌生慣養，刁蠻任性，許多世家千金都不愛和她玩。許多豪門公子也只是奉承她，追求有餘，真心不足。
只有羅英傑喜歡圍在她的身邊轉。
他一想到荊瑩瑩那嬌俏伶俐的樣子，不自覺地彎起嘴角。
“你別看瑩瑩總愛耍大小姐的脾氣，但其實她都是虛張聲勢。”
“……”
“她是個外冷內熱的性子，很可愛的。”
當初羅英傑剛工作不久，受人欺負，落得滿身傷痕，還要被指派來荊家傳話。
就在那個時候，他遇到了荊瑩瑩。
荊瑩瑩看到他身上的傷，悉心地問他疼不疼，還給了他一瓶藥膏，讓人送他去醫院。
她的出現，成為了他那段灰霾歲月裏唯一的一束光。
“我打算向瑩瑩求婚了。”
羅英傑的臉上綻放出燦爛的笑容，幸福之情溢於言表。
他今年就快三十歲，而立之年，想娶心愛的人共度一生，一切剛剛好。
阮糖想了想，問：“你覺得荊瑩瑩會答應嗎？”
羅英傑的笑容收斂了些，眼裏流露出一絲迷茫，搖了搖頭。
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有幾成把握。
他的眼睛透過眼鏡片，折射出熠亮的光芒。
“我相信金誠所至金石為開，只要我一直陪在她身邊，她肯定會答應的。”
—
荊瑩瑩來為秦芷卿收屍，讓這次海上撈屍工作完全落下帷幕。
但自從警局在北澳港海域打撈出這些屍體後，市裏開始傳出了各種流言。
有關於那口桃花棺材的，還有關於那些被殘暴虐殺的男屍，和戲劇院演員秦芷卿溺亡的真相。
有傳聞稱，這些事都與荊三爺有關。
許多人不相信樂善好施的荊三爺怎麽會與這些事扯上關系。
但也有人認為，商人逐利，哪有那麽完美良善的人。荊三爺這些年說不準就是在作秀，其中必有貓膩。
一時間眾說紛紜，流言四起。
荊三爺成為了街坊鄰裏爭相八卦的談資。
外頭吵成一團，位於濱城某處高級公寓的屋內，倒是一片歲月靜好的樣子。
彼時阮糖站在廚房的竈臺前，正跟著周淮煦學做舒芙蕾。
她穿著米白色的廚房圍裙，將蛋黃與牛奶混合攪拌均勻。
她的動作青澀笨拙，從來沒握過電動攪拌器。
周淮煦站到她的身後，掌心覆上她的手，悉心地教她操作步驟。
暖黃朦朧的燈光攏在他們的周身，靜謐柔和，美得像是一幅畫。
然而，他們的聊天內容參雜著點恐怖故事的味道，驚駭又刺激。
周淮煦側眸，眼裏閃著促狹的光，註視著阮糖。
他問：“外面那些不利於荊山的輿論，是你引導的？”
“我可沒那個本事。”
阮糖撇撇嘴，“我就是看不慣他那一副高枕無憂的樣子。”
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這墻硬不硬，憑借群眾的力量推一把就知道了。
既然他敢做，就要接受考驗。
周淮煦沈吟：“這也是個方法。”
興許他們會狗急跳墻，有進一步的行動。
阮糖早就派了人手在荊山家附近蹲點，看看他有無異常。
她將做好的面糊倒入烤碗中，順著周淮煦的手輕輕震了震手裏的碗。
“這樣才能翻拌得更加均勻。”
他的鼻息拂上她的耳畔，溫溫熱熱的。
寬大的掌心覆在她的手背，觸感清晰滾燙。
阮糖抿抿嘴，若有所思地點頭。
“道理我都懂，但做這個舒芙蕾需要兩人齊齊上手這麽做嗎？”
他剛剛全程握著她的手，手把手教學，幾乎沒有分開過。
“沒錯。”周淮煦的眼眸澄澈，毫不猶豫地說。
阮糖瞇了瞇眼，心說這男人真是誆人不打草稿。
她抿著嘴角的弧度，將那碗舒芙蕾放進預熱好的烤箱中，也不揭穿他。
“那周老師，請問現在這樣是不是就可以了呢？”
“嗯。”周淮煦的唇畔勾起淺弧。
他們做足所有工作，只要靜靜等待，坐享勝利成果就好。
那天過後，阮糖和周淮煦就這樣按兵不動地等待。
還沒等到荊山有所動作，荊瑩瑩反倒先約他們出來。
某個工作日的下午。
老城區一家咖啡廳裏正播放著不知名的韓流歌曲。
伴隨門前的風鈴擺動，發出清脆的聲響。
荊瑩瑩推開門，踩著細長的高跟鞋篤篤篤地走進咖啡廳內。
她放眼望去，很快就找到了周淮煦和阮糖所在的位置。
荊瑩瑩踱步上前，坐到他們的對面，將自己的奢牌包包隨意一放。
她環顧四周，不解地問：“你們怎麽選在這兒？”
這家咖啡廳的客人很少，裝潢單調到極致，不像其他咖啡廳那樣設計精致，擁有濃濃的小資情調。
“這裏的咖啡能好喝嗎？”荊瑩瑩撇嘴問。
阮糖眸色很淡，朝她開口：“這裏安靜，不易引人註意。”
荊瑩瑩恍然，伸手拿起桌上早已點好的一杯美式咖啡，嗅了嗅。
她微微皺了下鼻子，但還是低頭呡了一口。
向來嬌貴挑剔的大小姐沒有說出吐槽的話，直入正題。
“這段時間你們讓我多留意荊山的動靜，果然讓我發現了一些貓膩。”
她明艷秀麗的眉眼間透著點得意，不稱荊山為幹爸，而是直呼其名。
自從那次荊瑩瑩離開荊家後被荊山停掉銀行卡，阮糖勸說她回去，她就已經變了。
她重新回到荊山的身邊，扮演一朵經受不住風雨的菟絲花。
她向荊山求饒，聲稱會好好孝順他，承歡膝下到他百年之後。
這樣乖巧聽話的樣子，令荊山很滿意。
他以為她只是被自己掌控在手心的小小金絲雀，不足為懼。
但荊瑩瑩卻避開他，偷偷去見周淮煦。
那天她去警局不止是為了告知她回到荊家的消息，也是想擺明自己的態度和立場。
她對阮糖和周淮煦說：“最近荊山好像很忙，經常不在家，想來輿論對他有了影響。”
她低聲說，“昨天羅英傑來找荊山，說要和我結婚。”
羅英傑今年快三十歲，正是娶妻的好年紀。
前不久他向荊瑩瑩求婚，遭到了她的婉拒。
荊瑩瑩沒想到他求婚未果就跑去找荊山，想要曲線救國求支援。
當時她站在書房門外偷聽，氣得不打一處來。
她很想沖進去和羅英傑理論，但聽到他們的對話聲後，荊瑩瑩生生地停下腳步。
她回憶著當時的場景，聲音壓得更低了些。
“最近濱城裏關於荊山的傳聞鬧得沸沸揚揚，羅英傑說如果再這麽下去，他也會受到牽連，希望能和荊山合作。”
聞言，阮糖和周淮煦面面相覷，眼裏都透出一絲不解。
難道羅英傑和最近這起男性失蹤案也有關系。
那他為什麽又要和荊山合作？
“羅英傑說自己既然選擇和荊山聯盟，必定要表現出誠意。”
當時荊瑩瑩隔著書房的門縫，看見羅英傑遞給荊山一樣東西。
“什麽東西？”阮糖不禁問。
荊瑩瑩思忖道：“那東西被羅英傑用一個黑色袋子包裹得嚴嚴實實，瞧不出是什麽，但看起來挺大的。”
她仔細回憶：“當時我就覺得，那東西應該對他們來講很重要。”
當時荊山收到羅英傑遞來的神秘物件後，立刻就把那個袋子藏到書房的保險櫃裏。
荊瑩瑩低聲說：“我親眼看見他把那東西放進保險櫃，但他的身子擋著，我看不到他輸入的密碼。”
這件事情有些棘手。
他們商議過後，決定去偷保險櫃裏的神秘物品，一探究竟。
周淮煦的眉心微凝：“既然荊山很看重這袋東西，那它有可能是重要的罪證。”
他對荊瑩瑩說，“這個任務太危險，你接下來先不要輕舉妄動，和我們保持聯系，有任何問題隨時找我們。”
“好啊。”荊瑩瑩彎起嘴角，“那我們微信聯系。”
聞言，阮糖摸出自己衣兜裏的手機，對她說：“你加我。”
她將手機遞到荊瑩瑩的面前，手機屏幕上映現著她的微信二維碼。
荊瑩瑩的嘴角抽動了下，悻悻然地拿出自己的手機去掃那二維碼，將阮糖加進好友列表裏。
她將手機揣回懷裏，朝阮糖揚眉道：“有件事我還是想說清楚。”
“我拒絕了羅英傑的求婚，不單單是針對他一個人。現在這世上任何一個男生向我求婚，我都會拒絕的。”
如今的她不關心男女情愛，只想解決眼下的事情。
所以即便周淮煦再優秀再無可挑剔，她也不會偷不會搶，不會再惦記。
荊瑩瑩的神情坦蕩，朝阮糖微微一笑。
這樣子的她比以往更加絢麗迷人，看起來變了許多。她真的長大了。
阮糖朝她莞爾一笑。
三人聊完後，分兩路打道回府。阮糖坐上周淮煦的車，打算回阮家。
今天她爸媽喊她回家吃飯，車子一路開到白鷺灣畔的別墅區，距離阮家的獨棟別墅越來越近。
阮糖坐在車廂裏，側頭看向周淮煦。
“你要不要一起去我家吃飯？”
周淮煦的薄唇輕抿，修長指骨搭在方向盤上微微屈起，陷入沈思。
阮糖好整以暇地註視他，仿佛一眼就能將他看穿。
她笑道：“沒想到你還有膽怯的時候。”
“也不是膽怯。”周淮煦眸色沈沈，坦然道，“我是擔心你爸見了我又會不高興。”
“那你敢不敢去？”阮糖不拖泥帶水，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模樣，“想不想去和我爸一決高下？”
周淮煦從喉嚨裏滾出極低的悶笑：“你就不能盼著我點好？”
如果他和她爸一決高下，他肯定又是挨揍的份，得被她爸揍得渾身上下都掛了彩。
“我爸哪兒有那麽恐怖。”阮糖忍著笑，板起臉道，“別怕，到時我會幫你。”
周淮煦：“怎麽幫？”
阮糖的眼裏閃過狡黠：“你去了就知道了。”
怎麽聽起來像在釣魚執法？
周淮煦無奈，但只要是她，他甘願當那條被釣上岸的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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